岡拉克是洛杉磯雙線資本(DoubleLine Capital)的創始人、首席投資官,他的公司在固定收益共同基金和ETF業務方面表現卓越,岡拉克本人也擁有巨大的市場影響力,因此被人譽為「新債王」。當地時間11月5日,岡拉克出席了一場線上研討會,做出了上述表態。
01分裂國會的下場
岡拉克相信,共和黨將繼續執掌參議院,白宮及國會兩院全部落入民主黨之手的「藍潮」將不會上演。市場喜歡分裂的政府,這一點早已是盡人皆知。「市場將選舉,以及分裂政府的即將出現視為是利好消息。」不過,由此也就出現了兩個多少令人不解的現象。
債券殖利率的下跌是符合邏輯的,因為當前看來,由於政府分裂,大規模財政刺激的前景進一步暗淡,這就意味著通膨的威脅將進一步削弱。「聯準會將不必再被迫面對通膨的恐嚇,他們便可以更輕鬆地按照自己的意願去進行資產採購。」
可是與此同時,黃金和比特幣價格也在上漲。這兩種資產彼此密切關聯,它們的價格上漲正說明許多投資者都在尋求避風港。岡拉克表示,考慮到債券殖利率在走低,這樣的局面就略顯「怪異」。
第二個難以理解的現象,對於股市調整而言則是個不吉之兆。他強調,美股市場「確實高估了」。目前,主流經濟學家們的預期是,美國經濟明年的增長速度將為3.7%,而全球增速為5.2%。
這就意味著,美國較之世界其他國家和地區明顯「疲軟」。此外,過去十年的大部分時間當中,美股市場的表現都要超過世界其他地區,達到了「狂野」的地步。
他舉出了一系列指標來支撐自己認為美股高估的結論:股市總市值相對於國內生產總值的比率處在歷史最高水平;市盈率的水平要超過大蕭條前夜的1930年;週期調整市盈率水平接近30。
市場上許多人都擔心標普500的高度集中化傾向,即指數近期的進展幾乎全部來自於6只股票的貢獻——Facebook、蘋果、亞馬遜、奈飛、谷歌和微軟。岡拉克也高度重視這一點,他指出,如果將這些股票排除出去,則餘下的494只成份股當前的整體價位其實和兩年前並沒有多大差別。他說:
「收窄的市場可沒有多少吸引力。如果這六大超級股票神奇不再,大家就要小心了。」
他將聯準會通過量化寬鬆和資產購買注入市場的流動性稱作是「現金噴霧」,指出後者對造成散戶投資者的投機狂熱發揮了關鍵作用。
在選舉之前,岡拉克曾經預測下一輪財政刺激將於明年1月推出,但是現在看上去,由於民主黨拿下參議院的可能性已經很低,刺激的規模很可能不及之前的預期。他說:
「共和黨是不會願意把錢給支持民主黨的州的,這些藍州將受到最沉重的打擊。」
02貨幣政策與經濟
一直以來,岡拉克就很不放心聯邦層面的財政紀律,而現在,他的這擔心正變得越來越嚴重。他預測說,由於財政赤字的增長,未來幾年當中,美元的價值將會出現「非常大幅度的縮水」。
岡拉克還表示,伴隨聯準會變得越來越「兇猛」,開始購買企業債券,實質上向企業放款,美國正在進入危險區域。岡拉克說,這樣的做法其實已經違反了1913年《聯邦儲備法》。
岡拉克說,聯準會現在建立了無限制放款機制,這距離財政赤字貨幣化其實只有咫尺之遙了。對於所謂貨幣化,岡拉克的定義就是,聯準會違背自身的憲章,「全速印鈔」。他指出,正如魏瑪德國和津巴布韋的例子所證明的,貨幣化只能導致惡性通貨膨脹。
岡拉克明確表示,目前,美國的無準備金債務總量已經相當於國內生產總值的750%,如果不過上兩代人的節衣縮食的日子,問題根本就無法解決。
他說,現在美國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要麼債務違約(比如提高社保最低領取年齡),要麼貨幣貶值。
還有一個風險就在於,聯準會執行負利率政策的可能性並不能完全排除。在這兩個例子當中,負利率政策貫徹執行後,金融部門都遭到了「嚴重破壞」。不過,最大的風險依然是「純粹印鈔」的誘惑。
03利率向何處去
在過去幾個月當中,岡拉克一直在持續指出利率過低的問題。各種不同的指標都顯示,十年期國債的殖利率,其合理水平應該在1.25%至1.5%上下,而實際上,這段時間內,十年期國債的殖利率只有0.55%至0.79%,三十年期國債也只有1.22%至1.54%。
他預言說,到了某一時刻,聯準會還將利用殖利率曲線控制來進一步拉低利率。鑑於未來的刺激計劃規模將會縮水,利率很難像預期的那樣走高了。岡拉克指出,近期之內,利率將在人們尋求避險的浪潮中降低,而金價將會上漲。
他告誡投資者,除非聯準會「徹底改弦更張」,不然的話,押注於更高利率絕非明智的選擇。
由於聯準會入場購買,企業債券價格現在已經高估。垃圾債券違約數量在增加,而伴隨疫情再度爆發,基本面也將進一步惡化。他預言說,「伴隨大違約週期完全展開」,一隻典型垃圾債券ETF的真實回報率將變成可觀的負數。
至於投資等級債券,也沒有多少吸引力,九年期債券的殖利率也不過1.6%。岡拉克預言說,伴隨違約恐懼增大,BBB等級債券將遭遇評級調降,而這也就意味著利率差將會增大。「在相當長的時間內,企業債券市場的表現都將不及歷史平均水準。」
岡拉克說:
「聯準會現在是解決了企業債券的流動性問題,但是他們無法解決主權債券層面的問題。」
他表示,在這種情況下,投資者只能被迫去往那些充滿「痛苦與危險」的領域,比如商業擔保抵押債券、資產抵押債券和貸款抵押債券等市場。他警告說,普通投資者「自己根本無法完成這種任務」,而這正是雙線資本近期著力的業務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