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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4月1日，印度BSE敏感指數歷史首度突破39,000點。在整整40年前，1979年4月1日該指數啟動點位為100點，390倍的漲幅足以反映印度資本市場的飛速增長。

然而股市的狂熱並不能完全掩蓋經濟上的瑕疵，作為潛在的人口第一大國，印度的“經濟大國夢”卻總是被種種事端打斷：GDP增長全球第一但失業率連續攀升、下定決心拉上日本造高鐵但剛開工就問題不斷。印度的“人口紅利”，真的是“中看不中用”麼?

Foreign Policy主編、前CNN印度分社主編Ravi Agrawal本月撰文分析稱，印度的經濟發展屢屢受阻，說白了還是過去成功但已經陳舊的觀念不斷拖後腿。

“Jugaad”精神

“Jugaad”是印度語中“黑客”的意思。在當下的語境裡，這個詞也指利用微薄的資源創造新的工具完成工作。在印度北部地區，農民們會用水泵引擎改裝成簡易運貨卡車，用金屬衣架製作電視天線......簡而言之，這種“小聰明”是低收入印度群眾“改善”生活的一種方式。

 

（利用水泵和其他汽車零部件組裝而成的簡易“卡車”，來源：Livemint）

Ravi Agrawal表示， “Jugaad精神”其實還算是褒義詞，至少是對低收入印度人民發揮創造力提高生產效率和生活質量的誇獎。但對於快速增長的印度經濟來說，這種“小聰明”正逐漸拖累印度經濟。

“艱苦樸素”也能成缺點？

隨著印度不斷對外開放，這種“花小錢辦大事”的心態也在不斷升級。舉例而言，2000年前後手機逐漸進入印度市場，但由於話費昂貴，印度人一般是撥打以後直接掛斷，然後等待對方用更加便宜的座機回電。

這種行為也逐漸被商業機構所採納，當時只需要撥打並掛斷銀行的電話，就能收到最近一期賬單的短信。

這種頗為“雞賊”的生活方式也早已引起了跨國公司的興趣，美國連鎖商店百思買在印度的門店裡設置了“改裝商店”以促進銷量，歐美圖書市場中也出現了大量有關“Jugaad精神”的書籍，其中最有名的是納維·拉德傑的Jugaad創新：節儉、靈活、取得突破性增長。在一些國外媒體的報導中，這種兼容了艱苦樸素以及創新精神的特質將會使得印度稱為世界一流經濟體的重要一環。

 

（“雞賊文化”在哪裡都有市場，來源：Amazon）

但問題在於，在1990年至今印度人均收入已經翻了4倍（世界銀行數據）的當下，這種利用小聰明解決問題的方法在“辦大事”方面明顯弊大於利。

小聰明壞了大事

2016年2月，印度在經濟首都孟買大張旗鼓地舉辦了“印度製造周”活動。在印度，場地建設出現拖延是非常普遍的情況，但印度官員和施工單位面對拖延工期的詢問卻信誓旦旦地保證會按期完工。

事實是在發揮了“聰明才智”和“創造力”之後，所有地場館按期完工。最終“印度製造周”最為知名的事件是發生在Chowpatty Beach的場館在舉辦活動中發生大火，25,000名賓客四散而逃。第二天孟買鏡報的標題是“印度之恥”。

 

（印度孟買演出場所大火，來源：新華網）

同年11月，印度政府也上演了一出Jugaad鬧劇。在一次緊急電視講話中，印度總理莫迪宣佈在全國範圍內回收500和1000面值的印度盧比紙幣，在當時的貨幣體系中，這兩種紙幣佔據了86%的份額。

印度政府的算盤打得很精：這次旨在針對不法避稅商人，他們要麼眼睜睜看著手上的現金變成一堆廢紙，要麼就乖乖把錢拿出來接受懲罰。

但問題是印度政府此舉直接造成了市場上的貨幣短缺，而且對於人數眾多的日薪工人而言流動性危機直接造成了生計之憂。同時，同樣深諳套路的印度商人很快就找到了洗錢的方法，例如提前向僱員“預支”現金薪水等。根據近期美國經濟研究局的論文顯示，印度政府的這次鬧劇直接“消費”了2%的GDP。

同時，不斷耍小聰明的印度政府不僅浪費了GDP，還損失了自己的商業信譽。2016年底印度政府放開了對於外資經營零售業務的限制，允許亞馬遜和沃爾瑪這樣的外資電商通過當地附屬公司“間接”銷售貨物，簡而言之就是不允許這些外資電商直接賣貨給消費者。

亞馬遜的策略是通過投資並扶持分銷商服務印度消費者，沃爾瑪更加直接，2018年砸了160億美元入股印度本土電商巨頭Flipkart切入印度市場。然而在去年12月，印度政府一紙禁令停止了外資電商巨頭的線下零售業務。有分析預測，亞馬遜今年預計在印度60億美元的銷售額將會因此削減三分之一。

Ravi Agrawal指出，在上世紀90年代，Jugaad精神非常值得鼓勵。但隨著印度經濟的發展，這種急功近利的手段已經跟不上實際需求，而且新一代印度人的成長環境也要比他們的長輩好得多。旨在“更進一步”的印度需要向前看，看看那些在發達經濟體中行得通的做法和手段，並在科研、基建、法規和職業培訓等領域做出更多的長期投資。